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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漿從她嘴裡不斷嘔出,吐出來了又被強灌進嘴巴裡……。

「啊──啊啊──」潘愛芸失聲尖叫,哭著嚇醒。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跟嘴角,檢查是否有和夢中一樣的恐怖泥漿。唔,好險,只是惡夢。

自從那天到藍師傅的工作室登門致歉回來以後,已經連著好幾晚都作惡夢了,每一次的夢中,藍師傅工作室裡的那隻小羊絨毛布偶一到了她手上,總會變成更可怕的猙獰模樣,一想到那隻小羊布偶,潘愛芸無由來的又打了記冷顫,那空無眼珠的深邃窟窿,冷冷地瞪住她,她被瞪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即使此刻又想起那隻小羊陰森森的古怪模樣,還是會令她一陣反胃好不舒服。

擺在化妝台上的手機響了,潘愛芸撩起性感睡衣的裙擺,踮起腳尖趕著去接聽。

「喂~」她的聲音溫柔輕細,與她嬌柔如水般的外貌非常相襯,即使已過三十,渾身上下仍透著一股清秀女孩的靈秀氣質。

原本一瞧來電顯示便馬上綻開淺笑的她,在聽了對方簡短的交代內容以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溶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教人好捨不得的落寞。「今天不來了嗎?嗯,好,我瞭解,沒關係……我曉得你很疼他們的,放心,我不會吃醋。」

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她忍耐著,唇邊帶著淺笑,向手機那頭的人道晚安。

一放下手機,她轉身,趴伏在床邊,整顆頭埋進枕頭裡痛哭失聲!之前努力壓抑著的情緒,在這傾刻之間全然失控潰堤。她不能再忍了,一定……一定要好好地大哭一場才行!

她沒有吃醋,她能理解一個作父親的因為自身失敗的婚姻而對心愛兒女衍生出的無限愧疚感。她當然也不敢亂吃他兒女的飛醋,因為她清楚,自己亦是導致他們家庭失和的禍首之一。儘管理智仍在,但她就是很傷心,難過他又對她失約了。

在人前,他是電視台人人敬仰的董事,是領著部屬們一同打天下的好長官,是一路提拔她往高層邁進的貴人,是一雙優秀兒女的模範父親。然而,除了這些,他對她而言,卻還有更多複雜的情緒在心中沸騰。

在她絕望無助時,他是拉她一把將她救出困頓泥沼的大恩人;在她失去親情的撫慰需要家人關懷時,他溫柔的肩膀曾教她對人生重新燃起一線希望。他是她的良師益友,是她的乾爹,也是她偷偷藏在心底不能讓人發現的秘密戀情。

痛哭一場之後,潘愛芸邊啜泣,邊撥打手機,哽咽著道:「喂,媽妳不在家嗎?沒事啦,下次再跟妳講好了……沒事了。」離家多年的她形同失根,望著手機上的一組電話號碼,眼淚停不住似的直淌,滴落在性感睡衣的深V斜襟上,粉色的緞面被淚水浸濕,在她胸前染成一片胭紅,彷彿像一朵朵的血花就開在她的胸口。

擦了擦眼淚,潘愛芸起身,目光巡了一回房內,到處都沒看到她的愛犬。

「小蘿!小蘿!」平常只要一喚,她的紅貴賓就會鑽到她腳邊猛撒嬌,今天一整晚怎麼都沒見著她的小愛犬呢?「小蘿?」

眼尖的潘愛芸忽然發現床單上有處詭異的痕跡,她彎下身湊近檢查,發現床單上面好像有一枚好小好小的迷你鞋印,晦暗的深紅色鞋印輕踩在她潔白的床單上。她心裡忽地生起一股很不對勁的發毛感,小蘿每晚都陪著她入睡的,即使偶爾忽然轉醒,也絕不可能擅自離開房間離開她身邊,像今夜這樣任憑她怎麼叫喚都不應,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就在此時,原本被堆在床角的棉被忽地抽動了幾下,她抓住被角奮力一揭,被子被她倏地掀開──

放眼看去,整張床上盡是小小的血印,怵目驚心的迷你鞋印踩得到處都是!潘愛芸隨即將視線往床角一瞥,雙人床上的另一顆枕頭被塞在角落,枕頭的形狀變得很奇怪,鼓脹得像被硬塞了什麼東西進去似的!

潘愛芸不敢往下再亂猜了,她雙手發顫,將枕頭慢慢拖到她面前,原本鬆軟極富彈性的羽絨枕此刻變得異常沉重……。

床邊散落了一些由枕頭內被抖出的羽絨,她抖了幾下,更多的羽絨從枕頭中飛散而出,每一根柔細的羽絨上都沾滿了赤紅的血,轉瞬間,眼前很快便飛滿紅白交錯的幻境。這畫面不像真的,卻暗暗飄散出一股發臭的腥味,腐臭味真實得令她頭暈。

鋪滿羽絨的枕頭內突然露出一截紅棕色的小尾巴!這一瞬,潘愛芸忽然停下動作,不敢再做更進一步的確認。

「小……小蘿?是小蘿嗎?」

她耳邊嗡嗡作響,整張床上那一枚又一枚斑斑血跡的小紅鞋印在她眼前正無邊無際地模糊擴散,眨了眨哭到乾澀的雙眼,血印依舊在她眼前,不……不是夢了。

潘愛芸咬著嘴唇,哆嗦著探出手去摸了摸露在枕頭外的那截的小尾巴,紅棕色的小尾巴僵硬地動也不動,她將毛絨絨的軀體一抱出,震駭得當場嚎啕痛哭,哭得肝腸寸斷,神魂俱碎。

小紅貴賓的四肢皆已骨折斷裂,肉墊中的爪子一根根全被拔光,還沒流乾的血沿著四肢滴在枕頭套上,愛犬被殘忍凌虐的慘狀徹底撕碎了潘愛芸的心!

太殘忍了!牠的胸腔也被毫不留情地撕咬開來,空蕩的胸腹內不見任何臟器,只剩下一堆被胡亂塞入的羽絨、乾飼料跟狗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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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歐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