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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完領主廣場前的「舊宮」,姊妹倆邊鬥嘴邊繼續順著觀光人潮往廣場另一頭的「傭兵涼廊」逛過去。當然,跟在一旁的三鬼遼一仍舊被曹如娣像隻章魚般黏著不放。

三鬼遼一耳邊聽著兩姊妹的對話,眼神瞥向他們眼前的「傭兵涼廊」,遊客從四面八方湧來,穿梭漫遊於其中。此地雕像無數,大理石雕像與青銅雕像都有,放眼望去,全都表情逼真地在訴說它們佇立於此的神話傳說。

「說到殺人魔的屠殺,我倒想起來,佛羅倫斯這地方之前真的因為命案轟動過一陣子。」

一講到人命,通常都會牽扯到鬼魂,曹家這對姊妹瞬間安靜了下來。

「有個美國作家還專程跑來佛羅倫斯找了一位當地記者,以訪查一連串的殺人慘案為背景,合寫了一本犯罪記實小說,書名就叫《佛羅倫斯人魔》,聽過沒?」

「……。」曹如娣乖乖搖頭,曹以柔沉默著,此時竟像乖學生似的專心聽他繼續講課。

三鬼遼一眉心微蹙,壓低音量,靠在她們耳邊詢問:「確定喔?真的想聽嗎?罪犯的作案手法極度凶殘,我個人是覺得不太適合在這種悠閒時刻講給涉世未深的少女聽。」

「我想聽。」曹以柔先開口要求了,這是第一次,她主動要求別人做一件她渴望的事。

三鬼遼一深邃如炬火般的眼神驀地一震,點點頭,收到了她的要求。

「距離現在約三十年前,佛羅倫斯的郊區發現了一對青年男女的屍體,根據警方在現場的搜證研判,這對情侶是在車子裡面激烈車震的時候,突然遭到兇手近距離槍殺身亡。」

「兇手很故意耶,是心理變態嗎?然後咧?這樣就可以寫一本書了嗎?」曹如娣問。

「當然還沒有結束,因為直到西元一九八五年為止,佛羅倫斯陸續發生了七件命案,共計十四名被害人慘遭殺害,警方雖然朝連續殺人案的方向在追查,但真相一直不明朗。」

「等等,為什麼認定是連續殺人案?就因為人都死在佛羅倫斯嗎?」曹以柔提出疑惑。

「因為所有被害者都是被同一把槍所射殺,槍擊模式與虐殺方法也完全一樣。」

「虐殺?不是砰砰兩槍就把人家一對小情侶給殺死哦?太狠毒了啦!」曹如娣變了臉色,殺人案的劇情真的越來越驚悚了,她忍不住發出不平之鳴。

「重點來了,抱歉,因為太限制級了,我剛才還沒提到,但就是這個在案發現場留下的相同罪證,才是殘暴的不明兇手會被稱作佛羅倫斯人魔的主因。」

「難道是被分屍?」曹以柔像在參加推理研習營似的加入自己的臆測。

三鬼遼一嘴唇淺抿,對她投以肯定的讚賞眼神。

「非常接近了,令人不解的地方是,所有男性被害者全部一槍斃命死在車內,但每一位女性被害者卻都被拖出車外,全身赤裸地被扔在路旁的野花叢中,整副下體連同子宮全遭刨空被帶走,還有部分的女性被害者左側乳房會被一併切除。」

「喔!這兇手也太噁了吧!連我這種純真少女都想罵髒話了。」

「這樣的犯罪,不是太邪惡,就是有病。」曹以柔冷冷道出自己的感想。

三鬼遼一聽了這番話,像在荒野中突然發現一顆罕見的寶石,目光灼熱而發亮。「嗨,女孩,我欣賞妳這種雖然偏執,但卻一語道中的思考邏輯。」

「……。」曹以柔耳根好不容易褪下的潮紅竟又熱了起來。可惡,她不喜歡。

「妳真的沒看過我說的這本《佛羅倫斯人魔》嗎?太妙了,沒看過,竟然能夠講出跟書裡面一樣的論點。這本書的作者在書裡描述過一段邪惡與精神疾病的關係,跟妳的感想非常雷同,書裡是說:義大利文的『邪惡』跟『疾病』是同一個字,也就是Male這個字……每個人心裡都住著一個殺人魔,差別在於邪惡程度的問題,而不是不同於野獸的問題。」

「嗯,真的沒看過,但我不確信人性一定本惡。」曹以柔搖頭,坦承未涉略這一本。深度的討論引起她的興趣,像遇到了難得的推理同好,聊的內容彼此都能懂。

「不准啦!阿遼大哥還是欣賞我這種純天然的夢幻少女比較不會受傷。」

還好,曹家小妹追求真愛的精神向來不落人後,她率性地牽起三鬼遼一的手便往路旁的露天咖座直奔而去。邊喝咖啡邊聊她的一百個讚感興趣的事情,喔,好浪漫哦!

曹以柔跟在他們後面,一起來到了露天咖啡座。歐洲人晚餐吃得晚,等他們回旅館後,還要再過好幾個小時才有東西吃,於是三人依序坐下,各自點了飲料和甜點。

小圓桌上的花瓶插了一枝香檳玫瑰,三個人圍坐成圓,彼此都在對方身邊,也都坐在另外一個人的對面。

「佛羅倫斯真的好美哦,是座令人看過一眼就很難忘的城市耶!」曹如娣眨了眨眼,露出貝齒巧笑著。「欸,假如沒有這些殘忍的殺人案的話,就更美了。」

「就算沒有這些連續殺人案,佛羅倫斯今日的美,也是流著滿城的鮮血換來的。我剛才不就說過了,『舊宮』城牆上全是枉死亡魂的冤屈之血,其實,我們眼前所見的每處古蹟上,也都有……。」曹以柔語意不清,沒把話接下去講完。

「哎唷!二姊妳別亂嚇我,都有什麼?我現在還看不見啦!」

「當然看不見,因為幾百年下來,連魂魄也被迫害了。」曹以柔講得雲淡風清,對她而言也的確事不關己,她所見的血,全是佛羅倫斯城殘存的歷史血痕。

「拜託,我們在喝咖啡,能不能聊一些比較浪漫的事情?」

「呵呵,不會啊,我覺得這話題還滿浪漫的,都是在講流血嘛,聽得我非常地熱血沸騰,邊喝咖啡邊聊這個,嗯,應該有助消化。」三鬼遼一端起咖啡,喝得開心。

「你剛才說真相一直不明朗,難道真正的兇手到現在都還沒抓到?」曹以柔問道。

「嗯,算變成了懸案了吧。」

「喔,慘了,真兇還沒被抓去關!那怎麼辦?很可怕耶,他不是都專挑年輕的情侶下毒手,那阿遼大哥我們得小心一點,再等等天就快要全黑了。」曹如娣開始坐立不安,不自覺加快用餐速度。

曹以柔白了她一眼。「用腦筋好嗎,三十年前的兇手,妳覺得他現在會幾歲了?」

「可是……可是……就算是變成老伯伯,他也還有一把槍啊。」曹如娣愈想就愈容易自己嚇自己,像被燙傷了似地急著從椅子上跳起來,搓著不住發抖的雙手害怕地陷入被害妄想中。「不會吧,難道,簡宜珮就是被這位兇手老伯伯殺害的?」

「妳這是哪一門子的推理?」曹以柔無法理解小妹的跳躍式思考。

「因為……因為簡宜珮身上不只重要器官全沒了,小阿姨不是告訴我們,撈到屍體時,連骨盆腔內的生殖器官也不見了呀!」曹如娣才一講完,眼淚便秒殺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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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歐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