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她尖叫,連忙用另一手奮力撲打那隻緊抓住她的恐怖腐手。「死了還敢這樣亂來!妳……妳想要幹什麼?」
豈料她的手才剛一碰觸到畫紙,畫中竟又穿出另外一隻連指甲都被拔光,只剩血肉模糊、光禿禿的五根血指頭,像在用盡一切力氣想抓住什麼似的手給狠狠揪住!
『我們,就是被這樣活活嚇死的……』
愈來愈多隻手穿破畫紙,攫握住具恩芝的雙手,她兩手被畫中的力量各自拉扯,身子不由自主地猛往前傾。
「去死!去死啦!妳們……妳們這群可惡女鬼,通通去死死死去死……!」
『啡啡啡……就是、就是通通都已經死了啊……』
一隻又一隻腐爛的畫中鬼手,饑渴地死命緊抓住這活人的手。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在驚駭中被嚇死,將曾經還是溫熱的屍體殘酷入畫的、活生生的這少女啊。
具恩芝掌心冒汗,費力地和鬼手拉鋸,隨著她每往後退一步,畫裡的鬼手便緩緩被拉扯出一點,慢慢的,竟連赤裸著的淡紫色鬼軀也逐漸穿透畫紙露了出來……。
孤立無援的具恩芝終於害怕了,輕聲啜泣,哭向親人求救。「Emeni!Oba!」
「二姊,再不趕快行動,怕是會鬧出人命來的唷!」曹如娣扁扁嘴,雖然最近真的看具恩芝不太順眼,但再怎麼說,她都是美今姑姑的女兒、俊河Oba的親妹妹呀。
「已經鬧出人命了。」曹以柔點點頭,同意小妹的話,是該出手救人了。
就在她們才剛破門而入,準備朝女鬼們來場「出其不意」的驚嚇,伺機「偷襲」灑上被曹以柔握在手中的那瓶「寶奶宮萬靈符水」之際,混亂間,一記沉沉嗓音竟忽然由具恩芝唇中脫口而出!
「這是在幹什麼?什麼妖魔鬼怪敢在我家亂撒野?」
「……!?」曹以柔跟曹如娣兩姊妹面面相覷。
「發什麼愣?」陌生的女聲從具恩芝嘴中道出,口氣很嗆,潑辣地向她們姊妹倆一喝,指了指那一瓶萬靈符水。「喂!丫頭,那是什麼東西?驅鬼用的嗎?」
兩姊妹愣在原地,定定看到呆掉。具恩芝還是具恩芝,卻又不像具恩芝。
而半天都沒回應的原因之一,是因為她們雖然受了加持暫能獲得靈通上身,對方講的韓語她們聽得懂是因靈通,但靈通卻沒辦法令她們開口成章說韓語。
只見具恩芝不耐煩地又瞪了她們一眼,眼中帶凶又帶煞,氣急敗壞地扯起嗓子吼開來:「妳們兩個,還不快過來幫我趕走這些侵犯我家的女鬼!」
這口吻,就跟在韓劇裡看到的潑婦罵人沒兩樣,兇悍得很有說服力。於是,曹氏姊妹真的也就聽話地乖乖將「寶奶宮萬靈符水」潑向具恩芝面前的那畫軸之上──
其中一具已死的鬼軀才一淋上混合五色磁場的符水,帶著滿身受盡凌虐的創傷,從喉嚨深處爆出一聲慘過一聲的悲痛哭叫,旋即在噴發的黑煙中幻化消失。
抓住具恩芝同一條手臂的其餘幾隻鬼手受到驚嚇,哆唆著放鬆了點力氣,具恩芝趁隙連忙奮力一甩,還真的甩掉了幾隻腐爛鬼手。
「臭丫頭!靠妳們救太慢了,我自己來!」陌生女聲說起話來像在訓孩子一樣。
話才剛說完,她馬上抽出自己方才掙脫糾纏的一隻手,一把搶過曹以柔呆握在掌中的那罐寫有經咒的小陶瓶,俐落地以牙咬開瓶蓋,纖細的手臂朝面前呈拋物線高高揚起,符水嘩啦嘩啦隨意亂灑──
『吱咿……吱吱吱咿……!』
剩下的鬼手縮的縮,逃的逃,瞬間全鬆開具恩芝的手,悲憤地想躲回畫中的煉獄。
但來不及了,具恩芝出手更快,她揪住已死的畫中亡靈,將符水狠狠地迎頭澆淋,一隻也不放過!
果然,又是一陣哀哀慘叫之後的灰,飛,煙,滅。
「呃,二姊,現在是什麼狀況?」曹如娣蹭了蹭她二姊,問道。
「妳自己問她。」曹以柔給了這答案。
「喔,」曹如娣乖乖轉身,畢恭畢敬地向她們跟前的具恩芝發問:「那個,小姐,請問,妳是哪一位?」一問完就覺得自己又幹了一件蠢事,人家剛才從頭到尾全是韓語發音,她現在開口用中文問人家,最好是會理她啦!
眼前的少女抬頭,露出蒼白苦笑,「小如姊,妳怎麼這麼問我?我是恩芝啊。」
才剛經歷過與一群女鬼生死搏鬥的具恩芝,揚起袖子拭了拭自己也被淋了一身的符水,這動作自然收進曹以柔與曹如娣的眼中,她倆同時朝彼此對望一瞬,兩人的眼中均乍現一絲驚訝。
經過八方神明加持的「寶奶宮萬靈符水」用於修練之人身上可添神通,但倘若妖魅魍魎不慎碰了,輕則大傷,嚴重者神魂俱滅消失於無形。
具恩芝好好的沒事,確實未遭厲鬼附身,毫髮未傷,仍是活人。
那剛才她們眼前看到的她,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