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性人物Melody忽然間無聲無息失蹤的消息,在演藝圈裡迅速擴散開來。

由於連續幾起殺人分屍案的被害者,除了寧海兒以外,其餘幾名女性都是先離奇失蹤,後來才被尋獲到殘缺不全的屍首,因此這會兒Melody失蹤的新聞才一曝光,所有的女藝人們個個都嚇得神經緊繃,深怕下一個被殘酷兇手殺害分屍的對象就是自己。

電視機畫面中,Melody的經紀人兼密友正顫抖地緊握著麥克風,表演慾強地哭哭啼啼求大家幫忙尋找他旗下這位最寶貝的藝人。

曹鎂的手機鈴響,來電顯示是:「大狗仔」,她按下接聽鍵,悶悶地「喂」了聲。

「出來了!出來了!劉Sir通知我說化驗報告已經出來了!」

她胸口一緊,目光望著電視機,緊握手機的手彷彿正微微發抖。「是什麼?」

「Oh!My God!太神了啦,告訴妳,那些黑色黏液的檢體,真的是花。」

曹鎂背脊一涼,額頭跟掌心沁著冷汗,她啞著嗓問:「什、什麼花?為什麼會是那種黑色?」

「劉Sir把那天從妳眼睛裡流出來,跟那些不知道從哪裡濺到菜刀上去的透明黑色黏液送交專案組化驗以後,篩驗出黏液裡含有某種腐蝕性極強的植物檢體,名字非常奇怪,叫腐屍花。」

「腐……腐屍花?」曹鎂愣住,怎麼會有這種陰森森的花名?

「好啦,見面再談,趕快下樓吧,我在巷口等妳。」他突然補上這麼一段。

「有沒有搞錯,現在?」

「不想一起去追這團驚世之謎嗎?我從劉Sir那兒調到這種腐屍花在臺灣的幾處產地,現在正準備上路,要不要跟?一句話囉。」

曹鎂只考慮了三秒鐘,關上電視,抓起臨時上廟裡求來的護身符便匆匆出門。

一下樓,就瞧岳大澤已經打開車門在等著她了。曹鎂跳上車,狐疑地環顧他車上的「美學設計」,車子裡,到處可見一張張偷拍到的八卦照片,有些已經在報章雜誌裡看過了,有的則還沒有公開。

「噓,同行競爭激烈,這都是商業機密,千萬別洩露出去唷。」他故作神祕道。

「才懶得管你的挖糞事業!」曹鎂撇過臉,不自覺伸手握住脖子上的護身符。「我比較好奇的是,查到的腐屍花跟我好友的死究竟有什麼關係?」

岳大澤手握方向盤,低頭看了看擱在他大腿上的地圖,上頭用粗紅筆圈了幾處地方,他邊開車邊開講:

「我大概查了一下,文獻上最早有關於腐屍花的資料,是在西元一八一八年,科學家在蘇門答臘熱帶雨林探險時,意外發現了這種奇怪的花。它源自於一種古代植物科,所屬的大戟科植物起源可以追溯到大約一億年前的白堊紀呢!那也是恐龍存活紀錄的最後年代,腐屍花的祖先被認為應該就是在那時期開始出現的。」

「白堊紀?有那麼久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失?」她驚訝道。

「嗯,沒錯,不過經過這麼漫長的時光,能夠生存下來,肯定經歷過無數次的進化演變了吧。」他點頭,嘴裡嚼著口香糖,也覺得這種花實在很不可思議。「這種腐屍花是一種寄生植物,它從其他植物中偷取營養,靠散發出類似腐臭屍味來迷惑昆蟲為它授粉。研究腐屍花的學者們推論,經過大約四千六百萬年的進化,腐屍花所開的花,外形尺寸已經比原本的樣子增大了七十九倍。」

「七十九倍!?那……那是多大?」

岳大澤隨手從後座抽出一張剛列印出來的資料,「大概就這麼大,這張照片是網上有人在世界萬花博覽會上拍到的。」

曹鎂低頭,沉默盯著資料上的那株長相古怪,稱不上漂亮的巨花。腐屍花的花身比一般人還高出許多,滿怖皺褶的花苞鼓脹著,暗沉的紫紅色纖維看上去彷彿像密密麻麻的血管,尖端的芽又粗又刺,怎麼看都覺得陰森又詭異……

「一看心裡就毛毛的,怎麼有花會長得這麼噁心?」她皺眉,打從心底不喜歡。

車子開上高速公路,此時岳大澤掛在充電座上的手機響起鈴聲,他按了擴音鍵,傳來劉Sir急促的喘息聲跟人聲鼎沸的吵雜聲。

「你已經在路上了對吧?」

「是啊,跟曹鎂一起。」

「先到高雄,警方這邊掌握到的最新化驗證據,拿去請教專門研究台灣特殊植物的權威,比對出我們要找的腐屍花最有可能出現在高雄一帶。」

「高雄的哪裡?」

「有珊瑚礁或石灰岩的山區附近。」

「等等,我找一下……」岳大澤抽出塞在車門旁的《寶島自助遊》,快速翻到高雄的篇章,搜尋旅遊覽導中的介紹,目光鎖定在珊瑚礁跟石灰岩。

「劉Sir,有沒有可能是柴山——」

曹鎂按著眉心,唇邊幽幽逸出一句:「打……打狗……」

岳大澤轉過頭,朝她望了一眼,只見曹鎂臉色忽然間變得慘白,緊抿的嘴唇微弱發顫,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髮際冒出,濕透了她的臉。

他一驚,失手掛掉了劉Sir的電話,又要開車又要隨時注意盯著曹鎂任何不尋常的變化。「妳怎麼會知道?沒錯,柴山古時候就叫打狗山。」

「我也不知道,」她全身發寒,明明是太陽高照的熾熱天氣,她渾身上下卻不由自主地冷到直打哆嗦。她偷偷展開掌心,驚訝發現自己的手掌不知從何時起,居然開始變得腫脹發白,那隻手的模樣……就彷彿真的曾被泡在水裡泡到腐爛浮腫!曹鎂藏起自己的腫脹的手,閉上眼搖搖頭,「腦子裡就忽然……浮現出這兩個字。」

「好,就先去柴山。」岳大澤加足馬力,一鼓作氣往第一目標衝。

曹鎂不舒服,偏過頭靠在車窗玻璃上,無精打采地目送一輛輛車子從他們身邊奔馳而過,忽地,眸光一對上車窗,才愕然發覺她映在玻璃窗上的臉正悄悄改變!

她原本皺眉苦著臉的難受神情,在急駛的車陣光影中改變了,兩隻眼睛的眼角像被燒熔掉的蠟油直往嘴角的位置下垂;兩顆眼珠子暴突在眼瞼邊緣,晃啊晃的隨時都有可能掉出來。

車陣中閃爍的車頭燈不時地照在車窗玻璃上,忽閃忽滅,忽遠忽近,那各色刺目的燈光打在她映在車窗上的詭異臉龐上,強烈的光束像極利刃,正一刀一刀戳爛她車窗倒影裡的臉!

「啊!」她嚇一跳,恍惚間好像從車窗玻璃上看見身後突然出現了好幾張倒懸在車頂上,模樣陰森殘破的鬼臉,每一張鬼臉上的神情,都滿是怨毒的憎恨,冷冷瞪著她,似哭又似在笑……

「又怎麼了?」岳大澤也被嚇到,差點要踩剎車了。

她側過身,轉頭定睛一瞧,車子裡好好的,什麼異象也沒有,便隨口編起謊:「沒、沒有啦,我剛剛一恍神,還以為有車子要撞上來了。」

「喔,阿彌陀佛,千萬別隨便嚇人啊,我現在已經深深瞭解徹底醒悟,妳的『靈性』真的真的是超級一把強的啦!」

曹鎂再次望向車窗,她清秀而困惑的臉龐又重新映在上頭了。她低頭,睨向她依舊莫名發脹慘白的手掌心,隱隱之中,她竟覺得這隻手不像是她的手……那麼,這腐屍般泡爛的手會是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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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歐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