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歐米的五四三

忽然有道身影從裡面衝出來，大賴一見這失控場面立刻臭臉開罵：

「小賴，你去吃屎了是不是？叫你顧好外頭你怎麼顧成這個樣？」他身手矯健，才幾個箭步就突破重圍護住個頭嬌小的溫柔。

氣氛變得更顯緊繃，記者們的神情個個都像要殺人喝血般的凶狠。

「這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不讓溫柔發言，讓她說出被騙失身的真相呀！」大夥兒卯起來發飆。

「請大、大家……不要……」溫柔哽咽著，濃濃的鼻音裡夾雜著滿腹委屈跟心碎，「不……不要再逼……嗚嗚嗚嗚……」還沒講完幾句，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這一哭，之前補了又補的妝全花了，眼線液跟睫毛膏糊成一團，順著狂洩的淚水淌滿兩腮。

「溫柔！妳怎麼在這裡？」一向好脾氣風度佳的康辛禾臉色沉重，微慍的表情以前大家從沒在拍戲片場看見過。

「康導，對、對不起……嗚……我對不起大家……」溫柔輕轉頭，柔柔地睞了康辛禾一眼，哭得肝腸寸斷。

「到底是還要不要讓我們拍戲？有問題去問經紀公司，滾！不准再來擾亂溫柔的拍戲心情！」康辛禾冷斂著臉，對在場的媒體記者講了重話。

「……」所有人全愣住了。

康導這頓脾氣發得太突然了吧？眾人全沒預料到他為了溫柔竟會這麼激動？


＊ ＊ ＊ ＊


新聞頻道的各節重點新聞裡，一整晚都不停插播著一則教人錯愕的演藝圈大頭條――跑馬燈不斷撥放的字幕：

完全獨家！新近竄起的偶像劇玉女紅星溫柔自殺未遂獲救，已被送入醫院緊急搶救中！
自殺原因至今成謎！為情所苦？為戲宣傳？或是真被邪魅附身？

康辛禾關在房裡，瞪著電視螢幕，滿臉倦容底彷彿還映著一抹憂思。

溫柔的意外想必嚴重影響了他的心情，所以向來滴酒不沾的他才會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裡猛喝悶酒。

新聞鏡頭裡，吞藥又割腕的溫柔在眾家媒體的飛車跟拍下，讓救護人員從擔架上抬進了醫院，此起彼落的閃光燈把她虛弱的臉龐照得更是蒼白。

意識混亂的她一見攝影機跟拍，嚇得托手摀住臉，鮮血蜿蜒地順著手腕無情的濺在她的臉頰，她的眼角是血，唇鼻也沾滿了殷紅嚇人的血。

「沒有……沒有騙……騙我，雖然並不愛、不愛我，可……是……我、我還是很喜歡……喜歡他……」

溫柔摀著臉，神情恍惚，哽咽著邊哭邊說。

「匡啪――」

忽地一聲劇響，酒瓶被瞬間扔向電視機，砸爛了應聲碎裂在地板上。

康辛禾喝醉了，眼睛黯紅失焦，雙拳緊握，臉上滿是焦慮跟憤怒。

大概是聽到玻璃酒瓶被砸碎的聲音，恩瑛敲了敲康辛禾的房門，在門外關心探問道：「康老師？你還好吧？」
　　
聽見恩瑛在喊他，酒醉的康辛禾揚嘴漾開微笑，腳步躝跚，扶著牆一路跌跌撞撞走去開門。
　　
門一開，恩瑛立刻朝門裡巡視，一眼就發現電視機前的地板上那被砸碎的酒瓶。　

「老師，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康辛禾雙頰紅暈，目光渙散，但望著恩瑛的表情卻堆滿了笑容。
　　
這……跟平常嚴肅正經的他根本判若兩人。

「老師，你喝酒了？」桌上還擱了好幾瓶空酒瓶，她看出他喝醉了。「我知道，溫柔小姐的事對劇組釀成了大風暴，老師一定很煩心，但還是請你要多保重。」

康辛禾靜靜聽著恩瑛勸慰他的話，緩緩抬起頭，望住她。

「恩瑛，妳……妳知道嗎？」

「啊？什麼事？」

他拉起她的手，拖著她轉身走進他房裡，停在電視機前。

他指著電視機中溫柔躺在擔架上哀怨痛哭的模樣，癟癟嘴，睨過新聞畫面冷哼一聲，竟脫口道：「她……我說她啊，大概是瘋了！才會這樣胡說八道！」

恩瑛聽了心裡大感震驚，不敢置信，這會是從康辛禾嘴裡講出來的刻薄話！？

他怎麼了？該不會是……跟那天溫柔在神壇時遇到一樣的邪事了吧？

「康老師？」一這樣亂想，恩瑛不由自主退了幾步，心裡隱隱發毛。

「別怕、別怕我，我……不會、不會欺負妳的。」康辛禾拉住她的手不放，出力拖了幾下，企圖想把她拉進他懷裡。

她掙扎著，擺脫不了他箝住她的手。「康老師，你怎麼了？請、請不要嚇我。」

「那個蠢女人，和男人上過一次床就以為在談戀愛，腦子根本不清楚。」康辛禾對著電視機嗤之以鼻，神情輕鄙，口氣也十分輕蔑。「自從妳進入劇組工作以後，她啊，八成懷疑我喜歡上妳了，才會故意裝神弄鬼想要逼我離開妳！」

恩瑛呆望著康辛禾，腦袋一片空白，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康老師喜歡她？溫柔在嫉妒她？她不懂，真的一點也聽不明白。

「老師，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樣讓我非常害怕。」

「噓！」康辛禾轉頭要她噤聲，雙眼中的血絲透著張狂。「我喜歡妳安靜。」

恩瑛的胃忍不住一陣痙攣，康辛禾這瞬間的表情，像隨時都可能會撲上來一口咬碎她似的恐怖。

「妳越安靜，越冷淡不理睬人，我就……呵呵呵呵，越喜歡妳……」他笑著貼近她，開閤的嘴唇就貼在她的耳邊，每一個咬字，臭氣沖天的酒味都醺得她作嘔。

恩瑛揮掌甩了他一耳光！奮力想掙脫，但他醉了的身體變得太沉重。

「放手！你們、你們都瘋了！放開我！讓我、讓我走！」

康辛禾笑著一把強摟住恩瑛，嘴唇如吸盤黏上她脖子，像吸血鬼品嘗絕品佳釀般的吸吮住她纖瘦的咽喉。

「是呃，她的猜疑是對的，我就是喜歡妳像這樣不妥協不屈服的樣子。」

「噁心！別碰我！」她又踢又踹，終於逮到機會狠踹到了康辛禾的痛處。

「噢！好痛！該死！」

他吃痛的連忙彎身護住身下的重要部位，恩瑛也乘機溜出他的控制，慌張奪門衝出他的房間，轉頭就瞧見康辛禾也正爬起來追在她身後。

「恩、恩瑛，妳聽我說……我對妳不一樣，妳是、是我的……」他滿口醉言瘋語，歪歪倒倒隨時都可能撲向恩瑛。

這緊要關頭的時刻她根本什麼也聽不進去，不管康辛禾現在究竟是喝醉酒在發酒瘋或者是真的像溫柔一樣被「髒東西」上了身，她都沒有多餘的理智去分析了。

恩瑛身上穿著連身浴袍，披肩的頭髮還半濕未乾，髮梢上的水滴濕答答滴在肩膀上。

他伸手差點扯到她的浴袍，恩瑛嚇得尖叫，被逼得無路可逃，急匆匆奔向亮著光的書房，縮身躲進去後馬上反身鎖門。

「恩瑛，別怕啊！是我……是我呀！」康辛禾被鎖在門外，重重敲打著門板。

「……」她渾身發顫，幾乎快被這個完全不認得的康辛禾嚇掉了心魂。

「恩瑛，恩瑛，聽話嘛，開門囉，不開門我會生氣，讓我等太久就不想原諒妳了唷。」門外又是哄又是威脅，康辛禾連聲音都變得粗嘎低沉。

恩瑛伏在地上，無助地望著房門失聲自問：「你到底……到底是誰？」

忽地，一陣風從門縫外灌了進來――

她壓抑著呼吸聲，趴在地上側頭窺探，門縫裡，一對發紅的惡眼也正瞪住她！

「哇啊！」恩瑛只覺身子一涼，眼前驀地由白變黑，不多久便沒了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