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開什麼玩笑!?有沒有搞錯?不是已經通知劇組先停工兩個禮拜,誰膽子那麼大,沒經過我同意就偷偷跑去復拍?出了事責任誰扛?」

艾姐邊摔電話,剛剛接到的是攝影棚管理組那邊打來的詢問電話,問說是不是要比原訂的時間提早復拍,因為打掃阿桑一早去就發現攝影棚的門被人從裡面反鎖,外頭的狀態燈號也顯示正在錄影中,所以才回報一下情況順便做個確認。

匆忙中,艾姐從她凌亂的工作桌上抓起一把備用鑰匙跟門禁卡,胡亂往公事包裡一塞,就十萬火急地衝向可能隨時又會出大事鬧上頭條新聞的攝影棚。

半路上,手機又響了。

「喂,又怎麼樣了?」聽得出來,艾姐最近的的一個頭兩個大,發生的事每一件事都讓她操心又煩心。一聽完對方的內容,整把火冒了起來,向來不太發脾氣的她幾乎是用吼的在咆哮了:

「怎麼可能?不會吧!不是說你們的安全控管很嚴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敢放心把人送到你們那兒休養的,現在你們竟跟我說人!不!見!了!是要我開記者會請狗仔隊幫忙尋找一下精神狀況還不太穩定的童欣嗎?」

艾姐的車越開越猛,一路狂飆到製作單位長期承租的攝影棚。

走進大樓,他們劇組使用的攝影棚樓層在第十七樓。艾姐登上電梯,直接把設有她個人身份密碼的晶片門禁卡按上感應區,電梯門瞬間關上,直達十七樓。

電梯門一開,攝影棚管理組的何組長早恭候在那兒多時了,何組長氣喘吁吁地指著緊閉的出入大門道:「我敲了快半個小時,裡頭就是沒人來把門打開,打內線進去也不接,放在管理組抽屜裡的備用鑰匙不知道是不是被偷了,怎麼找都找不到,可是我昨天下班前明明還清點了一次……」

艾姊揚起手,阻止他想再講下去落落長的無意易解釋內容,踩著低跟鞋,逕自踱向那扇被反鎖的大門。她低頭,先是盯著自己的鞋跟思忖半天,然後像突然又想到什麼重要的事,拿出手機,撥了一組熟悉的號碼。

「童欣嗎,接一下手機好嗎?現在在哪裡了?艾姐很擔心妳。」她在語音信箱中留言,正打算掛斷時,那頭忽然飄出一記陰沉沉的說話聲――

她在忙,現在沒空。

「喂,妳是哪位?童欣呢?她在忙什麼?」

忙,拍,戲……

手機訊號忽然斷了,留下一臉震驚錯愕的艾姐瞪著手機簡直傻眼。

剛才……那是誰在跟她對話?好耳熟的聲音……似曾相似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艾姐抽出自己身上的那串備用鑰匙,往門上的鎖洞中一插,奇怪,轉不動!她急了,開始用力拍打大門,「童欣在裡面嗎?童欣!童欣!是妳在攝影棚裡嗎?」

攝影棚的門牆因為要阻隔場外任何足以干擾錄影現場的雜音,所以都採用隔音效果極佳的建材,這會兒就算艾姐喊破了嗓子,裡面也恐怕根本聽不到。

她又重撥了一遍手機,這次手機馬上就接通了。

「喂,童欣嗎?妳現在是不是在我們攝影棚裡面?趕快出來幫我開……噢!」艾姐大叫一聲,一陣像觸電般的刺痛感麻上她整條手臂,她麻得甩掉手中的手機。

手機的訊號仍在,螢幕顯示通話中。

艾姐偏心,現在只疼她不疼我了!

艾姐驚地抬頭,臉色陰沉不定,瞪著何組長問道:「你聽見了沒?」

「聽見什麼?喔,我……我剛剛聽到艾姐妳忽然大叫一聲……」

艾姐補一記白眼,抓起被摔在地上的手機,不對勁,電池都被彈開了,怎麼還會有通話中的訊號?難道剛才說話的真的是……不可能的!她瞪著手機,硬著頭皮將它靠近自己的耳邊。

艾姐……妳怎麼可以這麼偏心?

聽這聲音,這似撒嬌似抱怨的腔調,艾姐半信半疑,猶豫著要不要叫出口。「綺……綺麗?」她因為太震驚,不自覺捏紅了自己另一邊耳朵,強迫自己要冷靜鎮定。「怎麼回事?這不是童欣的手機嗎?」

嘻嘻嘻……親愛的艾姐來探班囉!

驀地,原本有如銅牆鐵壁似的攝影棚大門開了一條縫,光線透了進去,裡頭黑漆一片寂靜無聲,怎麼瞧也不像正在復工錄影中。

隨著大門開啟的幅度加大,微弱的光線逐漸蔓延開來,一塊景片後,傳來一陣腳步拖行聲,陰沉沉的、透著潮濕的腐敗氣味――

艾姐衝上前,奮力推開景片,只見童欣一個人虛弱地伏在地上,雙腳半跪半爬,她面前就架著一臺已經啟動的攝影機。

「童欣!真的是妳!」艾姐急喊道。

童欣緩緩抬頭,臉上全是一道道或深或淺的紫紅色瘀痕,就連身上看得見的地方也遍佈著同樣的奇怪瘀傷。她像是聽到了艾姐的呼喚,正害怕慌張地仰頭尋找艾姐的方向,但,她眼中卻只有混濁的眼白瞪著艾姐!

「童欣?」艾姐起疑,試探性的補問:「妳……妳是童欣嗎?還是綺麗?」

童欣的表情像想要哭,卻不知為何又僵硬地咧開嘴角,像被強迫似的在笑。

艾姐望了眼開機中的攝影機,不尋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當然也怕,但不去面對的話,永遠也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她一個箭步邁向前,盯著鏡頭。

鏡頭裡,不只童欣一個人。

正確的說法是,童欣是一個人沒錯,但其他的……沒一個是人!

整張臉被戳爛了的黎之英壓坐在童欣的背上,青腐見骨的手揪著她的頭髮,逼她把頭抬起迎向攝影機。那顆爛掉的頭就落在童欣貼著地的臉龐邊,只要她的臉稍微往下一偏,散著黑色沼氣的爛嘴便發出咯咯笑聲,從裡頭滑溜溜地伸出那要斷不斷的恐怖舌頭嚇她。

恐怖的還不止如此,一張被壓得只剩薄薄一層皮的臉皮像絲巾似的覆在童欣的脖子上,臉皮上的五官全擰成一團,原本的立體線條全成了僵硬死板的平面,像極在死亡前的一瞬間,所有的恐懼全被重力快速壓縮進了這張陰森死氣的臉皮裡。

身體呢?鬼也該有亡體的不是嗎。

是有的,艾姐看見了。

被摔得稀巴爛的軀幹四散在攝影棚各處,有一塊一塊的、有一截一截的,即使是較完整的也被拗得扭曲變形。散落各處的每一個部位,此刻都正努力地慢慢蠕爬向童欣,興奮地、朝聖般的湧現。

「這……這怎麼、怎麼可能?」艾姐情願這一切不是真的,她從脖子冷到頭皮。她看到的是綺麗沒錯!只不過,綺麗早已經死了,變成令人懼怕的鬼。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娜歐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