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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對不起再等我一下……」童欣俏皮地揚起兩指,向導演跟攝影大哥行了個嬌滴滴的童軍禮,還不忘輕輕吐舌,加強她無辜裝可愛的效果。

攝影棚內一片沉寂,一絲雜音也無,除了……童欣故意發出的打嗝聲以外。

「真抱歉,一定是剛才的便當太好吃,才害我現在一直……咯!又來了……」童欣抬起頭,臉上掛著一抹好抱歉的表情,望著此刻正「高高在上」被粗鋼絲懸吊在半空中的紀萌萌。沒有人注意到,她微笑道歉的眼底,一閃而過的不懷好意。

因為女主角拍戲拍到一半竟忽然猛打嗝中斷了拍攝,而被「晾」在七層樓高的萌萌,身上罩著密不透風的素白女鬼裝,強忍渾身上下因為緊勒鋼絲被持續吊著的痠痛跟麻痺感,淡淡地回以一記苦笑,她不笑行嗎?對方可是靈異劇鬼后童欣!是這部劇的當家女主角吶!

在助理小祝幫忙擦了點脹氣膏之後,童欣重新就定位,撒嬌地跟工作團隊彎腰行禮,「好了好了,讓大家久等了,這次應該沒問題啦。」

「OK!燈光準備!攝影組準備!」導演大保哥調整了鼻樑上的眼鏡,發落道。

一切就緒,再次正式錄影。童欣端坐於一面梳妝鏡前,四周被藍色的特效布景圍繞,陰森的燈光再加上嬝繞的乾冰,整個現場倏地陷入全然的恐怖氣氛之中。

「是妳嗎?瑤莉?妳要面對自己已死的事實!」劇中的靈療者童欣神情凝重,對著鏡子開口,這梳妝鏡事前已經過道具組特別改造過,鏡面被挖空,後製作業時可以隨時用電腦繪出所需的恐怖特效。

「不!我沒有……沒有死……我明明還……還活在這裡……」萌萌出聲,這一段是她的台詞,儘管胃酸不斷翻騰,太陽穴痛得快爆開,她還是敬業地按照導演的指導把劇中的片場女鬼――瑤莉這角色詮釋得恰如其分。

「不對,妳死了,已經死了好多年。」靈療者童欣語氣堅定。

「胡說!妳看看我,我的樣子還是一樣美麗,怎麼可能是死人!?」女鬼瑤莉咆哮道,工程組啟動機具,開始移動鋼絲的高度跟定位,萌萌的身子咻地一下飛彈至梳妝台前迴旋打轉。

鏡頭大特寫照在她那張化了特效妝的鬼臉上,只見慘白的皮膚被縱割成一條條要掉不掉,彷彿隨時都可能會剝落的肉條,空洞的雙眼死盯著鏡頭,沿著臉上血管攀爬描畫到眼角的腥紅血痕異常醒目,一看就非常搶鏡。

「不信的話,妳現在就朝我身上撲過來,就明白自己是人是鬼了。」

「太危險了!這麼做是在玩火自焚!」黎之英站在藍色特效布景間,厲色地喊。

靈療者童欣一回頭,先是輕皺眉頭,遲疑片刻後,隨即嗆笑出聲:「對不起!哎唷喂呀,實在忍不住才笑場的!哈哈哈……咳咳……怎麼會這樣啦?」

她邊笑,邊指著站在藍布景當中的黎之英,指了半天不知該怎麼說,又指了指自己的臉龐,唇畔的笑始終沒停。

「是誰把鏡子挖掉了呀?前輩,您真該照照鏡子親眼瞧一瞧,才會知道化妝師根本是在唬弄您嘛,這個妝扮怎麼看都不像我的『未來幻影』啊!」

全場鴉雀無聲,連導演也愣住了,沒料到童欣竟然對黎之英「放槍」。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黎之英錯愕之餘,臉上的慍氣也慢慢上來。

「這妝化得太顯老態了吧!一點未來感也沒有!」童欣直言不諱。

這個童欣仗勢而驕,真的是太目中無人了,她就算再有人氣再有票房,也不能把每一個人都踩在腳底下蹧踏。至少,也曾享受呼風喚雨滋味的黎之英,是無法容忍眼前這驕縱無理的臭丫頭如此踐踏自己。

「妝化得怎麼樣,應該不關妳的事吧。」

「怎麼不關我的事,前輩是跟我演對手戲耶,鏡頭拍妳的時候也會帶到我,我可受不了跟一張老太婆似的濃妝臉互稱為現代與未來。」

黎之英輕抿菱唇,眼底眉梢自然流洩著輕視,鼻息間傳出一聲冷哼,她冷靜地走向童欣,坐入之前童欣坐著的椅子,明明面前的鏡子早被挖空照不到任何影像了,她卻自顧自的撫眉整髮,攬鏡自照。

「童小姐,不知道是妳入行資歷太淺,不懂得尊重別人,還是真的像記者說的一樣,是因為小時候家裡太窮沒唸什麼書沒學會做人的道理,忽然飛上枝頭爆紅了,才像怕機會隨時被搶走的暴發戶一樣到處仗勢欺人?」

「妳……我……現在是誰欺負誰啊?」童欣被說得耳根脹紅,壓根沒料到黎之英居然會跳出來弄亂她原本設計好的整人情節,甚至還當著眾人的面指著她說教,這口氣,心高氣傲的童欣當然是忍不下來。「我尊敬妳是前輩喔,妳可不要倚老賣老隨便欺負晚輩。」

其實就算惹毛了黎之英,童欣也沒在怕。反正,仍被好幾根鋼絲勒得像快暈過去的紀萌萌也被整得夠慘了,瞧她那一臉帶衰的痛苦表情,想必有了今天被吊鋼絲吊到下不來的經驗,恐怕以後連搭遊樂園的摩天輪都怕了吧!說不定還等不及雙腳落地,等會兒馬上就要大吐特吐了呢!一思及此,童欣甚至想偷笑。

「是嗎?妳真的尊敬我是前輩嗎?劇組裡每人都有各自的職責,每個角色的造型是開拍前經過專人設計,妝的部份也是試了好幾次才敲定的,妳怎麼會臨到正式開拍了,才這樣邊拍邊抱怨呢,這樣的演員也未免太不專業了。」

底下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服氣對方,氣氛僵到最高點。

人微言輕的萌萌在上頭虛弱地嘆氣,大力的想多吸幾口新鮮空氣,棚內的冷氣雖然已經開到很強,但她被懸吊在半空中快兩個小時了還沒被放下來一次過,看似飄逸但其實不透氣的布料材質,讓她本來就容易過敏的皮膚像剛被刮過痧一樣又紅又癢。連從腰間、骨盆跟肩背不斷傳來的劇痛也不放過萌萌,隨著那兩個女人含刀射劍似的的互揭蒼疤,一下又一下緊連著鋼絲狠狠拉扯著她!

完蛋!真的開始眼冒金星了!萌萌痛到想對底下的人飆髒話,她頭一垂,兩隻眼睛睜得發疼,哇呀!鏡……鏡子……

鏡子裡有人!?不會吧!鏡中人仰起臉,朝她瞪了一眼!還、還對她奸笑……

不對呀,梳妝台根本就沒裝鏡子,站在它前面的人怎可能出現反射的影像?奇怪了,她看見的又是誰?頭好痛,越來越聽不清楚她們到底在吵什麼。好痛,好痛喔。

黎之英正對著梳妝台,雙唇一開一閤仍在向身旁的童欣說教,不甘被當面斥責的童欣也不善罷甘休,斜倚在梳妝台邊又拍桌又回嗆。

她倆面前,應該沒裝上鏡子的梳妝台中,卻無端現出一抹身段妖嬈的身影,一會兒倒向黎之英,一會兒又撲在童欣面前,又扭又搖地活像一團被捏壞的軟泥。

但,她們兩人竟把那扭曲身影當不存在的空氣,瞧都沒瞧一眼。像完全沒發現有某種詭異的存在,正朝她們邪肆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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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歐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