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幫我!請幫我把門打開……」
輕抵著的門,也出現了無人察覺的變化……一道道彷若經過大火焚燒過的燒焦炭化裂痕,沿著牆角,竟在轉眼間便猶如鬼魅降臨般,放肆張狂地蔓延在這道將她困住的特製門之上。
「奇怪?怎麼越來越熱了?」成喜洙甩甩頭,一陣暈眩感忽地襲捲而來。
她揚起手,輕按著自己仍不時嗆咳的喉嚨,喉嚨裡像卡到了什麼她不知道的東西似的,整個上呼吸道瞬間變得非常不順暢。
「咳咳咳……咳咳咳咳……怎麼、怎麼回事?咳咳咳……」成喜洙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烈嗆咳給嚇到了,連忙用另一隻原本還無力敲著門的手遮捂住口鼻。
但更令她震驚的不是這無由來的莫名嗆咳,而是那陣陣噴咳在自己手掌心裡的炙熱溫度!天哪,好燙!
成喜洙感到不可思議,困惑地將掌心湊近眼前一看──
這究竟又是誰在惡作劇了嗎?她嘴巴裡怎麼可能會咳嘔出這些看起來像是被燒成焦炭的灰燼!?每嗆咳一次,就不斷有更多的焦黑灰燼夾雜在陣陣熱氣中咳在她的掌心上。
難道是有人在她身上佈下了邪術,在她身體裡偷放了什麼易燃物,這會兒才真的在她喉嚨裡燒了起來?被嚇得不知所措的成喜洙,終於開始胡思亂想了。
喉嚨間的炙熱異感漸漸蔓延至胸腔,真的……真的像是在燃燒一樣!這一刻,她感覺整個肺都像快要被咳出來了!成喜洙難受地跪跌在門邊,驚懼又無助的拍著也跟她身體一樣變得好燙的門。
「姊、姊姊們……對、對不起,都是我不懂事,惹……惹姊姊不高興,請不要……不要這樣嚇我……」
她才剛說完道歉懺悔的話,更衣室原本紋風不動的門,竟就驀地被打開了。成喜洙虛弱地仰起臉,沒料到,迎頭就撞見一名渾身是血的少女躲在門縫間偷看她!
身穿白洋裝的少女兩眼空洞、面無表情,血洞般的雙眼發直地凝望著成喜洙……與她背後的那面穿衣鏡。在成喜洙僵硬地仰著脖子,露出滿臉錯愕的神情,與少女的視線對上的一霎那,兩行暗紅的血淚,瞬間從血潭深的眼洞中流淌出來。
「啊啊啊──」成喜洙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本能爆出畏懼的驚叫。
「喜洙?喜洙?妳怎麼了?」有隻手靠了過來,一會兒搖晃她,一會兒伸向她眼前揮舞確認。「清醒一點,認得出我是誰嗎?」
溫暖的掌心溫度才一貼上成喜洙的額頭,剛才明明還炙熱地像快被燒透的身體,不過才短短幾秒之間,現在居然已全回復正常。
難受的嗆咳瞬間消失,身體的燒灼感也沒有了。
「喜洙,報告一下我是誰?」對方捏捏她的臉頰,喚醒她嚇到渙散的神智。
聽聞這似曾相識的熟悉口吻,成喜洙緩緩回過神,定睛一瞧眼前人。
「是……每次都把我臉給捏腫的仙赫哥。」
「嗯,沒錯,」經紀人具仙赫又再給予肯定,輕捏了把她另一邊臉頰。「現在腦子總算清醒了。」
「仙赫哥,我、我知道錯了!別把我關在這裡,帶、快帶我出去……」成喜洙驚魂未定,抓著經紀人的袖子語無倫次道。
具仙赫皺著眉,雖不理解成喜洙為何如此驚慌害怕,但他二話不說,立刻扶起成喜洙,先將她帶離更衣室,安置在排練場邊的休息區,再貼心替她倒杯水。
個性開朗率性的具仙赫,是負責帶領「水晶蘭」出道的專任經紀人,從她們還在練習生培訓時期,就投注了不少精力在關照這幾個新人。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剛才妳究竟在害怕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吧?」
成喜洙低頭望住自己的掌心,剛才嗆咳了滿手心的焦黑灰燼,現在全沒有了,她搖搖頭,迷惑道:「好奇怪,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喜洙,妳剛才說別把妳關在更衣室裡,知道是誰嗎?」具仙赫問,剛才他原本只是在準備離開排練場前,到更衣室巡邏察看,沒想到一打開門,就看見倒在門邊滿身冷汗、神情恍惚的成喜洙。「還有那些被剪得像破布一樣亂七八糟的衣服,那些衣服不都是妳的嗎,不可能是妳自己剪破的吧?」
一切說不定都只是成喜洙自己的揣測,她不想隨便栽贓他人,還是只有搖頭。
忽然,一抹血紅的光影從具仙赫的背後迅速閃過,她張大著嘴叫不出聲,心口猛地一緊,剛才……剛才在門縫間瞥見的那名流著血淚少女,就站在具仙赫的背後!
滿身血的少女瑟縮地倚靠在具仙赫身後,低著頭,顫抖的肩膀像在低泣。
成喜洙瞪大雙眼,緊盯著面前這位一向膽大心細的經紀人,難道仙赫哥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為什麼她可以清楚看見,仙赫哥卻完全無感呢?
具仙赫朝成喜洙遞過一條毛巾,試圖安慰道:「怎麼還那麼緊張兮兮的樣子?來,擦把臉,瞧妳整張臉又是汗又是淚的,這要是被記者或歌迷看見,明天肯定能上網路熱搜排行榜。」
「不行,這樣登上熱搜排行太丟臉了啦,『水晶蘭』會被人家當成笑話。」成喜洙這也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反常跟失態,害羞地連忙伸手接過毛巾。
但就在她伸出手接下具仙赫手中毛巾的同一瞬間,一截只剩手腕骨的殘斷手掌竟也搶快到她與具仙赫之間,斷腕處的切面滴滴答答不停淌血,一滴滴急切的滴落在乾淨的毛巾上,好似也迫切需要這條毛巾。
接著,駭人的可怕斷手就這麼毫無忌憚,直接勾扣住成喜洙正握著毛巾的手!
成喜洙驚抬頭,又恰巧與躲在具仙赫背後,仍不停淌著血淚的少女四目相交。滿身血的少女揚起白洋裝底下的手臂,斷掉的殘肢上,真的少了一隻手。
她被碰觸到的手,立刻染上大片深紅色的黏稠血水,還有那腐爛的、彷彿一碰就會軟癱在空氣中的噁心觸感,都害她忍受不了的失控──
「不要、不要靠近我!」她崩潰大哭,疲憊的身心已到臨界點,再也承受不住。
具仙赫點點頭,只是體貼答應道:「好,好,我不靠近,妳就盡情哭吧。」
他既擔憂又心疼地望著成喜洙,這丫頭,也許正經歷著每個新人都可能會走過的艱辛階段,出道過程中的種種震撼教育,都足以令任何一個活潑開朗的少女因為壓力太大而受創。
有的人受創後反而越挫越勇,有的受創後便黯然放棄,甚至也有的人會承受不了創傷而從此放棄了自己……
但願他用心呵護著的「水晶蘭」,永遠也別再受創,都不要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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