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李警員好像怪怪的耶。」曹如娣發現到這位韓國警察臉色有異,連忙拉住父親正準備扯下壁穴上其中一張符紙的手。
曹必魯頭一轉,看見小李張成「啊」的嘴型。
「啊,小李,你是有看到什麼嗎?不要怕,有偶在這邊給你靠。」
小李一雙細長的單眼皮連眨了好幾下,冷不妨打了記冷顫,手心裡也冒著汗,彷彿被施咒的手指頭,僵硬地指向他身旁的壁穴,瞪大雙目沉聲吼道:「這難道是……是十三貞烈夫人顯靈了嗎!?」
「十三什麼夫人?」見小李臉色泛白,嘴唇發紫,嚇成那副魂不附體的模樣,曹必魯搖了搖頭,直接轉身回頭去問他那足可比擬人腦檔案夾的次女。「阿柔,他說的那個什麼碗糕夫人是幹什麼的?」
曹以柔擰眉細想,先是低頭審視三名陳屍於洞穴中的往生者死狀,確認無誤之後,很快便條理分明整理出父親臨時丟過來的題目。
「十三貞烈夫人是大邱當地這邊流傳很久的一則鄉野傳聞,傳說在日據朝鮮時期,一群丈夫全被派上戰場卻不幸戰死的年輕寡婦,因為不甘心被行經此處粗蠻殺掠的日本浪人羞辱,十三名年紀輕輕模樣動人的寡婦躲在洞穴中相約殉身守節,她們人手一支死去丈夫送的銀妝刀,在彼此身上劃下一刀又一刀,各自在對方身上留下一刀,在傷重失血而亡時,每一名寡婦的身上都被刀子狠狠留下了十三處刀痕。」
曹如娣聽了驚叫,「哇!銀妝刀!是不是像長今跟閔大人的那種定物?」
曹以柔冷冷瞪過小妹,連曹必魯也受不了巴了她腦袋一下。「要聽重點啦!」
「我是有聽到啊!」曹如娣這才摸了摸被巴痛的後腦杓,皺著眉,低頭瞄向就在他們腳邊的那三具屍體。「清醒著一刀一刀彼此互相凌遲!那不是死得很痛!?」
「嗯,金架(真的)是痛苦,死嘎架恩甘心(死得真不甘)。」曹必魯嘆道,他俯視屍首,神情悲憫,雙掌合十之後便朝枉死的受害者默默敬哀。
在驚恐中死去的往生者死不瞑目,大睜著既懼又冤的怨恨雙瞳,直直地瞪著。
三具慘死的屍首死狀不一,但相同的是全都被褪去了蔽體衣物,赤裸著發紫的身子,已呈現僵硬狀態的屍身彷彿曾經任由他人在上面揮灑作畫,尖利的刀鋒當成畫筆,刀進刀出,「筆觸」殘虐,不像刺青那般刺上圖騰,而是一刀一刀不留情地刨割下少婦們滑嫩的生肉,那是在……她們還曾殘喘著一口氣的時候。
暗紅色的血沿著發臭的屍體蜿蜒流淌,流向璧穴邊的小溝,溝水讓紅血染濁,然而原本釋放這些血的源頭,那一具具屍體內,血卻早已流乾……。
「小李,你看出來是什麼意思了對不對?」曹必魯問。
小李驚魂未定,脖子還在發涼,怯怯地點了點頭。「對,看……看出來了,上面寫的就是『信拜十三貞烈夫人必重生』!」
「一、二、三、四……」不等二姊和阿爸下指令,想到什麼從不先打草稿的曹如娣已經蹲下身子,認認真真數起屍體上的屠殺刀數。「十一、十二、十三!沒錯,真的有十三刀耶!」
「這種巧合,會是模仿犯做的嗎?」曹以柔生性冷靜,不認為厲鬼害死人以前還會先寫下警語示人。
「還是……真的是十三貞烈夫人顯靈了!?」小李激動問道,堅持這個想法。
是啊,難怪他寧願這麼去想了,說服自己相信一則靈異傳聞招來的殺身之禍,總比被無端冒出的殘暴模仿殺人犯將掀起的波瀾要單純多了。
萬一純樸的大邱真出現專殺少婦的模仿犯,從此搞得人心惶惶,那還得了嗎?